首位教練
我兩兒子的首位游泳教練都是本人。可是上任的時期卻相距很遠。
起跑線的時差
大囝學懂的歲數是4歲,但二囝學會的歲數竟然是6歲。
當中的原因,與大部份香港家長的理由相近 — 就是「忙」!
父親的內疚
亦由於這個「6」字,我一直都帶著一個「內疚」。
這或多或少是由於我把兩個兒子的「同齡表現」作比較;例如:大囝8歲時能夠這樣這樣,但二囝8歲時卻只能做到那樣那樣…。
親子接力賽
當二囝二年班的時候,我們參加了學校的親子游泳接力賽。為了這項活動,我們制訂了一個練習計劃,每週2至3次,準備應戰。
過程中,辛苦是在所難免的。他亦多次表達:「過了比賽後,我不再練習游泳了…」
身為父親及教練的我,開了一張空頭支票:「比賽前,盡力而為;其他的,比完賽再算…」
出乎意料地,比賽竟然取了冠軍。那麼,他會繼續嗎?
1500米
起初,他以「休息」為理由,的確停止了練習個多月。後來,我以其他中學師兄暑期活動為由,邀請他一同參與。
這個計劃是這樣的:一行大約10位的中學生,每週約2至3次到大池,完成1500米距離練習便離開。
當時,二囝只能游30米,但每個直池是50米,那怎麼辦呢?
我的創意就是:他靠著池邊的泳線游,每當他支撐不住時,就自動靠岸扶著休息;然後大隊回程時,他又可以歸隊繼續參與…。
對他來說,這個活動「辛苦」與否?相信總是有的!但有著其他學兄的陪伴,「樂」大於「苦」吧!
個半月以後,他竟然可以一次過完成1500米!這位父親教練當然喜出望外,亦感到這個暑假特別有意義!除了兼顧其他的學生,亦順道造就了二囝。但現實的境況,又豈能儘如人意?
參加校隊
三年班開學後,由於我時間分配問題,未必可持續支援囝囝的練習,所以我倆夫婦打算送他入校隊。
正當我們向學校老師查詢時,老師問:「囝囝能夠掌握四種泳式未?…」我們回答:「未曾,只有自由泳一種泳式…」老師說:「這樣應該不行嘛…」我們說:「雖然只有一種式,但他能一口氣完成1500米…。」
最後,囝囝就因此參與了水試,經歷了短暫的試驗期,不久便正式成為泳隊成員。我還記得他有一天練習歸來時很興奮地說:「爸爸,你看!我今天穿這個泳帽來練習…這頂黑色的泳帽,是校隊成員專用的!」
叫錯囝囝名字的A教練
泳隊當中有數位教練,其中一位A教練有好幾次誤讀了囝囝的名字,起初,我還不以為然。後來,我才發現囝囝為此而不悅。
但當我問他為甚麼不糾正A教練時,他說:「若沒甚麼必要,我才不跟他多說一句說話…」「為甚麼呢?」我問道。囝囝表示有些敬而畏之,做好自己本份,不要多找麻煩便是了!
對於這個現象,我是抱著十分正面的看法。難得囝囝遇到一位,既能啟蒙、又能約束到他的恩師,簡直是我們的福氣。
不久,有次囝囝練習完畢回來問我:「A教練教授的自由泳手法與你的不同,我該跟從哪個方法是好?」當我具體了解後,的確有些不認同他們的手法,但我卻這樣回答:「現在你的教練是他們,手法不同也許是由於潮流的演進,畢竟他們是現役的專業教練,就隨著教練的方法吧!信任他吧!」
光陰似箭,兩年後的暑假又到了,很久沒有與囝囝游泳去,我們相約好一同來一次1500米。誰知,我竟成為了他手下的一員敗將。當然,這次失敗曾令我有一點錯愣,但這畢竟是一個叫人感動及興奮的錯愣。
請問,這個功勞應該歸誰?
逃避辛苦
又過了半年,囝囝對於刻板及辛勞的練習感到有些睏悶。又加上年假休練了數週,當惰性遇上了嚴寒的天氣,囝囝提意把泳隊的訓練減少。
他的解釋是:一來可以把時間投放在籃球訓練;另外,反正爸爸也可陪伴他練水。
我反問道:「我怎能代替教練去訓練你呢?」他說:「有甚麼不行,反正我當時都是你啟蒙的,不是嗎?」
我悲喜交雜地回應;喜的是:我囝囝願意投向我、信任我,在他心目中,我有著教練的水平及地位,這足以中和了我原罪的「內疚」;悲的是:我囝囝忘本及逃避「辛苦」。
忘本的意思是:若他一直受我訓練,他未必有當下的實力;當他現在擁有些少成就的時候,他卻忘記了過去兩年教練們的悉心栽培。
逃避的意思是:世上哪有不勞而獲,父親的業餘訓練當然比教練的專業訓練為輕鬆,可惜年少無知的囝囝卻把「玉不啄、不成器」的道理本末倒置地搞錯了。
身為爸爸的我,只好這樣鼓勵說:「我很樂意與你一同去游泳;但在泳隊中種下了的種子,正準備茁壯地成長,我們不能輕率放棄,斷送了先前的灌溉及努力。」
我再補充說:「哥哥就是一直受我訓練,雖然他出發得早,但他行得慢,不夠持續,不夠辛勤…也許再加上不是採用最專業的泳式,故此,哥哥與我的速度都比你慢。」
二囝這粒種子雖然種得遲,但眼見這粒種子長得快,現在經已是我家中游得最快的成員。
身為首位教練的我,實在不忍心他放棄。先苦後樂,樂在苦中尋!
我還可以做甚麼?
但願他能想通,把這棵幼苗孕育及守護下去,不要浪費這個成材的好機遇。
周朗 Edga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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